- 背景XY 茂智在卡洛斯旅行中偶遇的故事 私设两人十六岁
- 有瑟蕾娜单箭头情节
- OOC预警 若有不适请尽快撤离
- 全文1W2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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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力栗走在阴森的森林小路上，泪眼汪汪。它的肚子饿了，而且它开始想念自己的训练家——当然还有他正在做的那锅奶油炖菜。
晚饭前的例行玩耍时间，它和顽皮熊猫又打了一架。由于它在躲避顽皮熊猫的树枝的时候掌握不好平衡，一个趔趄就咕噜咕噜地滚进森林。等它恢复意识的时候，营地已经离它有一段距离了。它耷拉着脑袋，吸吸鼻子，想从森林的味道中辨析出奶油炖菜的味道以找到回去的路。
“リマ？”哈力栗停下脚步，它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有芝士，还有点火腿的味道……它情不自禁地跟着那股香味走，原本的目的被它忘得一干二净：不管是人还是小精灵总要吃饱了才能干活儿，若是智在这里的话想必也不会反对。
哈力栗跟着香气沿路走到了河边，那股香气越来越浓了。凭着微弱的月光，它看见石头上放着几个三文治，哈力栗用藤编把放在岩石上的三文治拿下来，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カメックス？”
哈力栗吓了一跳，被刚刚放进嘴里的三文治噎住了。它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发现一个巨大的身影正立在它面前，旁边还有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它看。
“リマ——”
伴随着哈力栗的惨叫，它手中的三文治也掉到了地上。
“所以说，这个小家伙就被水箭龟和月精灵吓到了。”茂哭笑不得地向因听到自己的哈力栗惨叫声而前来寻找的训练家少年解释，“因为它好像饿坏了，我就给了它一点三文治。”
“原来如此，谢谢你照顾哈力栗。”金发少年单手扶了扶眼镜，另一只手摸了摸正在怀里正在吃三文治的哈力栗的头顶，“快，哈力栗也要道谢哦。”
哈力栗吃完了三文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リマリマ。”
“不客气。”茂笑着揉了揉哈力栗的脑袋。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希特隆。”希特隆用手指抹去哈力栗脸上的碎屑，长舒了一口气。半个小时之前，他把小精灵食物准备好之后打算让小精灵们吃饭的时候发现哈力栗不见了。这个时候天也黑了，他决定让瑟蕾娜和柚丽嘉留在营地，而自己则和智分头寻找，还好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
“你好，我是茂。”他顿了顿，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小精灵的叫声打断了。
他抬头，看到有只火箭雀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看来你的伙伴来找你了。”
“啊……是的。那只火箭雀是我同伴的小精灵。”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草丛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见状，茂起身打算准备晚饭。他原本的晚饭被哈力栗吃了，现在只能就地取材做晚餐了。还好营地旁边有些蘑菇，加上剩下的材料应该可以做个蔬菜汤。正当他盘算着晚餐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希特隆！你找到哈力栗了吗？”
茂猛地转身，在茂密的树丛中冒出头的那人也露出惊讶的神情，刚刚还在天空中盘旋的火箭雀正缓缓地停在他手上。戴着帽子的少年很快地反应过来，随即向有些呆楞的茂露出笑颜：
“小茂！”
“ピカチュウ！”皮卡丘朝茂挥了挥手，很高兴地朝他问好。
“好久不见，小智。”他眨了眨眼睛，仿佛想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幻觉。偶尔在脑袋中回荡的、属于智的声音，现在终于在他耳边响起。
“小智，最近还好吗？”
“当然很好啊！我已经顺利拿到卡洛斯联盟的五个徽章了！”智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皮卡丘的脑袋，“多亏了皮卡丘它们。”
“看来你在卡洛斯也很努力嘛。”茂忍了半晌，终于没忍住，隔着帽子揉了揉智的脑袋，尽力不让智看到自己上扬的嘴角，“但是，不要大意哦，你还有很多高墙需要跨越呢。”
“我知道比我强的人还有很多，”说起小精灵对战，智的眼睛闪闪发亮，“不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对手，我都会全力以赴的！”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几个月，但是距离非但没有模糊他对智的记忆，反而在时间与思念中越来越清晰。在看到智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小茂，你不是回神奥了吗？”短暂的叙旧之后，三人决定一起回到智他们的营地。智与茂并肩走在小路上，希特隆抱着哈力栗走在后面。由于他乡遇故人的缘故，智显得有些兴奋，等回程的时候才想起来问茂的近况：“你怎么会在卡洛斯？”
“嗯，听说卡洛斯地区有超进化现象，我很感兴趣，于是我就来到了卡洛斯。”茂回答道，他向来对小精灵的进化很感兴趣，虽然超进化现象并不是小精灵现在已知的、经过数万年才有了一套固定规律的进化链的一环，不过，虽然MEGA石和KEY石是超进化必不可少的物品，不过他认为，在超进化现象中，人与小精灵之间的关系会让小精灵有机会出现超进化现象这个课题很值得探究，为此他来到卡洛斯，想搜集更多数据以用于超进化现象的研究。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就看到了智一行人的营地。
“我们回来了！”智拉着茂的手腕，向柚丽嘉和瑟蕾娜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小茂，刚刚正好在森林碰到他，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多亏了小茂照顾哈力栗，我们才能这么快就找到它。”希特隆补充。
“你好小茂！我是柚丽嘉！”柚丽嘉从包里掏出刚刚睡醒的咚咚鼠，“咚咚鼠也来打招呼吧！”
“柚丽嘉和咚咚鼠你们好，我是小茂。”茂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柚丽嘉处于同一水平线，“很高兴见到你们。”
瑟蕾娜从听到茂的名字的时候就陷入了回忆，智看瑟蕾娜一直没有反应，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瑟蕾娜，怎么了？”
“啊、没什么！”瑟蕾娜反应过来，她总算是想起了“茂”这个名字，“你是小茂——？我是瑟蕾娜。”她做着自我介绍，有点犹豫：“你还记得我吗？我小的时候曾参加过大木博士举办的夏令营……”
虽然已经过了不短的岁月，瑟蕾娜还是成功地把那个印象中总是挂着坏笑的男孩与面前风度翩翩的少年联系起来。不过由于反差太大，瑟蕾娜一时无法切换自己内心对茂的态度。
在她有点混乱的时候，柚丽嘉笑嘻嘻地补充：“瑟蕾娜是在那里认识小智的哦！”
“原来是这样。”茂若有所思，随即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
“啊……没关系的！”瑟蕾娜摆着手。
“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吃晚饭吧？”希特隆提议道，“就当作是你救了哈力栗的谢礼。”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茂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还想和心上人多相处一段时间。
“太好了！”智欢呼起来，“小茂，我们来对战吧？”随后又有些紧张地补充：“来对战嘛，我们上次已经约好了吧？”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吗？”茂摇摇头，不过回想起来自己的确总是在智要求跟他对战的时候马上拒绝……他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可以理解。茂从口袋里拿出水箭龟的精灵球，“就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吧，小智君。”
激战之后，智的饥饿程度显然增加，他边吃着他的第三碗奶油炖菜，边听着茂在卡洛斯的经历。小精灵们也在旁边吃着它们的晚餐，在篝火旁，一碗奶油炖菜与旁边的智让茂感觉到久违的温馨——在他的旅行生涯中，鲜少有这么闲适的时光。
吃完晚饭之后，希特隆递给茂一杯热茶，而瑟蕾娜则拿出了前一晚在小精灵中心做好的马卡龙分给众人和小精灵们。他把粉红色的马卡龙放进嘴里，观察着小智一行人的互动。
“好吃吗？”瑟蕾娜虽然是问大家的意见，但是眼睛却盯着智。
“瑟蕾娜的马卡龙最棒了！”智快速地把嘴里的马卡龙吞下肚子，笑着回答。
瑟蕾娜松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欣喜，“那就好。”
吃完马卡龙的智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口渴，他拿起手边的杯子，还没等茂出声提醒，头一仰就把热茶送进口中：“噗——咳、咳！”
“小智！”茂一惊，抓住智的手，“你没事吧？”
“ピカピ！”皮卡丘跃到训练家的肩膀，担心地拍了拍智的后背。
智咳嗽几声，抹了抹从眼睛里溢出的生理泪水。他觉得自己的嘴里火辣辣的，旁边的希特隆连忙递给他一杯冷水，让他漱口。
缓过来的智马上回复到朝气蓬勃的状态，看见大家都在担心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见智没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食物还是饮料，不要看也不看就直接吞下肚子啊？都过了这么久，喝东西的时候怎么还是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你这个笨蛋。”茂这么说着，松开了智的手腕。
智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在久违的竹马面前出丑还是让向来不拘小节的他有些难为情：“知道了，我下次会小心的啦。”
在场的其他人都吃了一惊，与刚刚聊天的时候进度有度、彬彬有礼的形象截然不同。希特隆和柚丽嘉都没有多想，因为茂和智本来就是小时候的好友，虽然茂说的话有些不客气，但是他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也许这就是茂和智独特的相处方式也说不定。
瑟蕾娜却被眼前的这一幕勾起了回忆，她对茂是有印象的，就在她与智相遇的那个夏令营中，有着茂的身影。虽然她对夏令营的回忆除了智之外再无美好的事情，在智把她拉出森林之后，她还是偷偷留意这个救了自己的男孩。智在夏令营里很受欢迎，虽然大家只相处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但他已经成为众人的中心。他天生带有对人与小精灵的亲和力，每个人都很想亲近他——除了那个经常在他身边的男孩。瑟蕾娜经常看到那个男孩对着智冷嘲热讽，但是却总在智迷路的时候一边嘲笑他一边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回营地。
虽然表面上他们两个经常斗嘴，甚至在夏令营的各种活动和比赛中针锋相对，但是她无法否认的是，他们两个在相处时的确亲密而自然，尤其是在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们之间毫无插入的缝隙：孩子们还不能如成人一样分析情景与话语，所以他们本能地，下意识地用心去体会掩藏在口是心非下、纯粹的感情与关系。因此，”每天都吵个不停的智和茂的关系十分良好“这一事实是无需说出口的。瑟蕾娜当然也感受到这点。
过了这么多年，眼前的茂变得十分有礼，待人温和，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瑟蕾娜以为茂已经改变了，但她刚刚才明白，面对智的时候，茂永远都是那样一副坏心眼的模样，只是那份暗藏的温柔与关心更容易被智所感觉到了。刚刚在餐桌上，茂顺手递给智的调味料，都是智喜欢的。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摸索到的喜好，却被茂自然而然地展现出来。她对智的了解还是太少，又或者是他们一起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的缘故吧？在与智一起旅行之前，她对智对认知和相处的时间只有那个夏令营，而茂却一直和智呆在一起，一起成长。但是在夏令营以外的智是什么样的呢？他应该还是那样温柔与充满勇气，可能还有点小孩子特有的调皮……一想到错过了这样的智，她就觉得有些可惜。
智摸了摸肚子，感觉到自己有些饱了，正好可以和小精灵们锻炼一下绝招消消食。更何况刚刚和茂的战斗让他有所领悟，让他迫不及待地想开始训练。他和茂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刚刚吃饱的小精灵们往一个离营地不远的空地练习。
等智走远了，茂拿起杯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智喝茶的杯子是他的。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也经常这样……但是茂的耳朵却红了，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心境下，意义已经不一样了。茂像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全身上下都散发心中与智亲密接触的喜悦。他双手握着智喝过的茶杯，有些口干舌燥。而此时，他心中看见瑟蕾娜和智相处时的些微不愉快悄然变淡，他盯着茶杯的边缘，思绪却放空了。
瑟蕾娜和柚丽嘉去洗漱了，而处理好餐具的希特隆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茂的对面。
“小茂和小智是好朋友吧？”见气氛有些沉闷，希特隆问出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既然是这么要好的朋友，当初为什么不一起旅行呢？”
茂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希特隆会问这个问题。他怀念地看着不远处的智，记忆倒带到出发的那一天，他临走前还不忘给智下战书的情景。那是他和智的训练家生涯开始的那一天，是最初的起点：“获得初始小精灵的那一天，我是第一个到的。”
“而智却迟到了，因为来得太晚，初始的三只小精灵都被我和其余两个人领走了，于是，他领到了一只非常不听话的皮卡丘。”
“所以，你们不一起旅行是因为智迟到了？”
“不是的，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一起旅行。你应该知道我做研究员之前，是个训练家吧？”见希特隆点头，茂才继续说，“我想一人独自修行，带着我的伙伴们，真真正正地战胜智，让他心服口服。”
“虽然最后是我输了。”提起白银大会的赛果，茂的神色很轻松，“不过在旅行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真正的目标。白银大会之后，我就开始进行小精灵的研究了。”
“虽然出发的时候是最后一名，但是小智他走得比谁都更远。”
当初在同一天出发的四个少年，有两个已经结束了旅行，回到了故乡；而自己在旅行中发现了自己真正喜欢和适合的路线，做了研究员；只有智一直坚定不移，朝着最初的梦想前进。茂看着正给摔跤鹰人下指示的智，微微笑道：“我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多。”
希特隆点头，他对茂的话深有同感。他甚至是感谢着智在他被赶离密阿雷道馆的时候来到了卡洛斯，那样的话，他可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鼓起勇气再一次去面对希特洛伊特。智是自信和勇气的代名词，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上缺少这些特质，智才会吸引他，让他第一次产生想与谁一同旅行的想法，然后才能遇到哈力栗他们，还有之前从未见过的风景。
“小智是我所憧憬的训练家。”希特隆回想起他和柚丽嘉与智相遇的那一天，在幻彩水晶塔上所看到的、智的背影，“跟他一起旅行的这段日子，虽然还很短暂，但是在看着小智与皮卡丘它们挑战道馆的时候，我觉得我也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着。”
“这样啊……不过那家伙可是很会横冲直撞的，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可那才是小智吧？”希特隆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见茂转头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了。他缩了缩脖子，继续小声地为智辩护：“虽然他经常做些危险的事……但那都是出自小智想保护小精灵的心情啊。”
正是因为智的那份心情，才让身边的人无从责备。知道劝告与责备无用，只能让自己能多努力一些，让他的处境不要那么危险……想必智以前的旅伴多多少少都有过这种心情吧。茂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智很厉害呢。”希特隆的手握着茶杯，使他的手心微微发烫。他明白茂对智的担忧，但是他相信智会没事的，就像每一次遇到挑战和危机，智都能化险为夷，“虽然他并不是百战百胜的，但是他在小精灵战斗中所展现的‘不确定性’，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无论道馆训练家所设立的屏障有多高，他都能灵活应对。”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他好像都不会慌张。”
希特隆谈论起智的时候，眼中对他的憧憬几乎毫无掩饰。直到这个时候，茂才意识到智在这个团队中的定位，他从被照顾的人、需要别人担心的人，成长为现在已经成为某些人的目标与憧憬的对象了。他是赞同希特隆对智的战斗方法的观点的，刚刚与智的战斗中，他也敏感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只是不对啊，茂想，智也会有不安的时候的，因为每一个训练家，都会遇到属于他自己的难关。在卡洛斯的智，显然是已经跨越了各种来自外界与自身的挑战，战斗风格与心理上逐渐成熟的智，所以在这里与智相遇的希特隆会这么想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在茂的脑海中，几乎囊括了所有智的情报，他熟悉最初的智，见证他如何磨练自己，慢慢变成今日的他。他想到这里，几乎是起了一点向希特隆炫耀的意思：“不是这样的。”
“小智也是会迷茫的。”
“咦？”
引起希特隆好奇心的茂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其中一个原因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不太想打碎希特隆眼中亮晶晶的光芒——不过他也知道就算说了，身旁的人大概也只会发出“原来小智以前也会这样啊”的感叹；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太愿意与希特隆分享智的过往。
希特隆意识到茂无意再说下去，也不再追问，转而与茂一起看着与小精灵们特训的智。希特隆熟悉在卡洛斯的智，但他对来到卡洛斯之前的智一无所知。在来到卡洛斯之前，在关东，在其他智曾旅行过的地方，智曾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小精灵呢？而茂，作为智的竹马，大概很了解关于智的一切吧。这么一想，他隐隐地羡慕起茂来。
“嗯……皮卡丘……十万伏特……”智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ピ？”睡在智肚子上的皮卡丘听到训练家的指令，抖了抖耳朵，在被子上打了个滚，最后趴在智的胸膛，又睡过去了。
智睁开眼，坐了起来。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刚刚的梦里：梦中的画面是他与茂在今晚进行对战的场景，然后他再也睡不着了。智看向帐篷外，有个身影正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
“小茂？”智揉着眼睛，爬出帐篷，“你还没睡吗？”他自然而然地坐在茂的隔壁，看着跳跃的篝火。在树枝燃烧的噼啪声中，跟着他出来的皮卡丘也打了个哈欠。
“有点睡不着。”茂回答，“你怎么醒了？”
“我也不知道，”智的帽子在帐篷里，由于他刚刚小睡了一会儿的缘故，他的头发显得有点乱蓬蓬的，“大概是跟你对战之后太兴奋了吧。”
“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对战。”
“与小茂的对战，无论多少次都不会习惯的。”
自从他意识到他对智的感情之后，智的言语常常让他感觉到无可奈何。他总是无意识地向他说些杀伤力巨大的话，让他无法招架。天真与迟钝真的是罪过啊，茂默默地想。
还没等他做出回应，智就被天上的星星吸引了注意：“啊，是肯泰罗座！”
茂转头看他，一副惊讶的样子：“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智得意，看着茂明显有些怀疑的眼神，“好吧……是你教我的。”
“我教的？”
“你忘了吗？当我们还在真新镇的时候，有一天我们一起去森林里冒险，天都黑了，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然后我们就找了个山洞过夜……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家。”
大概是因为茂在他身边，又或者那天晚上的星星太过闪亮，他并不害怕。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茂像是炫耀自己的学识一般，把天上的星座一一说给他听，智专注地听着，专注得即使过了很多年，他依然记得茂告诉他的事情——其实他也只记得肯泰罗座了，因为茂在解说的时候顺带嘲笑他总是像肯泰罗一样横冲直撞，两人又吵了一架……后来他太困，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智知道茂很聪明，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关于小精灵的事情，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小事，都是茂教会他的。在能看到肯泰罗座的夜晚，智都会想起茂。
他轻轻地哼起了歌，皮卡丘眯着眼睛，享受地听着。那是茂没听过的曲调，音符透过智清亮的嗓音，轻轻地落在他的心上。一时之间，森林里安静了许多，只有智的歌声带着平和与安稳的力量，在树枝与草丛间轻轻回荡。
茂闭上了眼睛。在那轻盈的音色中，他回想起小的时候他和智共享的那片星空。他们为了不吵醒窝在智双腿上睡着的小拉达而轻声交谈，吐出的气息让耳朵有点痒。其实那个时候他也很害怕，只是因为智在他身边，他不想露出一副软弱的样子，只能壮着胆子装作毫不在意。森林的夜晚有些寒冷，智的手臂紧紧地贴着他的手臂，最后两个人就那样相偎而眠。那样平静而温柔的时刻，他此生都不会忘。
曲子已经哼完了，茂轻轻地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名字吗？不知道诶……不过，这曲子是小遥教会我的。”智想起在芳缘时一起旅行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可能已经成为顶级协调家了吧？她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虽然智也会把旅行的事情告诉他，但那些不过只是些关于道馆赛与联盟的大事件，还有很多很多的细节，智是如何遇到他现在的搭档，他们一起经历的趣事，还有他的快乐与忧伤，他都不能再与他一同分享。希特隆和瑟蕾娜他们，大概也知道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吧。智身上所迸射出的光芒，一定吸引了谁，也被谁所触碰。无论是多琐碎多无聊的事情都好，他都想知道……他想成为最靠近智的那个人。
“再多告诉我一点吧。”
“诶？”
“旅行的事。”
“旅行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嘛……”智小声地嘟囔着，被茂这么突然要求，智开始冥思苦想有什么值得说的事情。他看着满天的星光，灵光一闪：“对了！我在芳缘旅行的时候遇到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他的名字叫政宗！”
“和他相遇的那个晚上，我跟他一起睡在森林里，我看见满天的星星和月亮，还听到了小精灵的声音和森林的呼吸……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茂屏住呼吸，是的，如果那个时候，他在的话就好了……然而对他们来说，已经过去的时间不可逆流，不可追。他早就错过了那个时刻，再怎么做假设也无补于事。于是他只能故作轻松，淡淡地回应：“是吗。”
不知道为何，智觉得茂看上去有些怅然。他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初春的夜晚仍有些寒意，风吹过松针，让智打了个哆嗦。他双手抱膝，把下巴埋进手臂，蜷缩起来的样子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他歪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茂的侧脸，茂棱角分明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让智一下子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小茂，你怎么了？”
茂猛地睁开眼，智对他情绪的感知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家伙对小精灵的情绪也没有这么会察言观色过吧？茂想起大木博士后院的那只月桂叶，它在闹别扭的时候智从来就不明白它是为了什么生气……更别说人了。虽然说是这么说，茂对智的关心仍觉得开心，因为那是智在意他的证明。茂看着跳动的光影打在他脸上，心里蓦地软了下来。
他是我喜欢的人。快速的心跳声再一次提醒了他这个事实。由于瑟蕾娜的缘故，他今晚有点焦躁。他早就知道智讨人喜欢，曾与他一起同行的伙伴，大多受他吸引，比如希特隆；但从未有一个人像瑟蕾娜一样目标准确——茂在她眼里看到了绝非伙伴之间能产生的爱恋。
本来茂打算一直克制，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告诉智他的心意——可连善于计算的他也不知道“时机成熟”说的是哪一天又或者是哪个时刻，而且告诉智什么是“喜欢”的这个过程大概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他愿意等待和忍耐。只是他发现，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对智抱有这种感情，若是他不抓紧机会，在智的心里留下痕迹，也许下一次见面，已经有旁人挽着他的手了——他光是想象了一下那幅光景，就觉得心痛难忍。
身体里那个装着感情的容器，容量似乎已经到了顶点。那些情感在茂的身体里沸腾，几乎要把他用理智做成的盖子掀翻。
“没什么。”茂这样说道，与此同时尽力去忽略身体深处传来的、一阵阵绵密的疼痛。他一时之间无法下定决心，在这里，在这个时刻，显然并不是告白的好时机。可是他就是无法压抑从心脏深处升腾而起的不安与酸涩——他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绪，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光是在智面前掩饰自己的慌张，就已经几乎用尽全力。
智并没有发现身旁的人正极力忍耐，这样的茂对他来说有些新鲜，因为茂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骄傲又自信的样子，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情，也绝对不会示弱——至少不是在他面前。但如果他的烦恼是他一个人所不能解决的，作为朋友，他很想拉他一把。虽然智不擅长开解别人，但是他仍努力地向有些低落的茂传达自己的想法：
“小茂……你是不是在逞强呢？”
逞强……吗？或许是吧。
他再怎么成熟冷静，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更何况他面对着自己的喜欢的人，他的初恋，他想倾尽全部去喜欢、去爱的人，就在他面前。要是控制不住脖子上的缰绳，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智的喜欢，若是能归他所有，那对他而言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茂这么想着，把手放在智的手上，好像这样做就能让溢出的感情就能从他的心脏流到两人相触的地方，最后流入智的心里。虽然这么做有种对智寻求安慰的意思，但是茂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已经放不下了。”
这份满溢的感情，若要找个新的归纳处，那一定是智的手里吧。而此时，他并没有把握让智把它放在手中——在此时来说，得到回应大概是奢想，智要是知道他的感情，让他在他心中在恋爱这一范畴有他的位子，他也该心满意足了。茂无意识地用指腹蹭了蹭智的手背，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温暖。若是他在此时说出心中所想，这样的宁静大概就无法持续了吧。
在这个时候，他却听见智轻快地说：
“那就放在我这里吧？”
茂没想到智居然会是这个反应——他从来就抓不住智的思绪，这一点曾让他觉得万分懊恼。而现在，他面对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内心的焦躁不安却奇妙地被智话抚平了。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对你来说，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如果交给我的话，我会一直一直好好保管的。”
“因为小茂对我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智理所当然地这么说道，然后他感觉到茂握着他的手突然用力，他不知所以地侧头，唇角却贴上了一个温软的物体，带着微微的颤抖。
那是一个吻。
智睁大眼睛，他从未与谁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茂的眼瞳里倒映出的、有些惊愕的自己——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茂会突然亲吻他。
那个吻很轻很浅，一沾即离。时间太短，在意识到茂正在亲他的时候，智的脑内已变成一团浆糊，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茂：“小茂……？为什么？”
迟钝如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太对劲。智的直觉常常让他在小精灵战斗中突围而出，起死回生。只是在这场情感的博弈中，他惊觉他的对手居然掀开了友情与劲敌的表皮，露出真实的内在。他只是迟钝，并不是愚笨，他知道“亲吻”这动作，也知道它的含义，这通常是互相喜欢的两人相恋的证明……可是为什么小茂亲吻了他？
茂扶着智的肩膀，额头贴着智的额头，盯着他的眼睛，眼里是刚刚释放的、汹涌澎湃的情潮。那些在深夜琢磨的优美诗句，脑内设想的告白场景现在一个都用不上，茂终于明白，表白这回事，并没有什么计划和脉络可言，而感情的事，不应该由理智主导。每一段与智相处的时间都弥足珍贵，他不想让这些即将成为他和智共同回忆的时间从白白地指缝中流走……他要把握每一个和智相处的瞬间。
他看着还有些懵懂的智，本能地、一字一句地说：
“小智，我喜欢你。”
“我对你的喜欢，不是普通朋友的喜欢。你明白吗？”
是智让他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对手”，什么是“喜欢”，内里包含的种种经历，欢喜与嫉妒，心痛与焦躁，这样独特而绝妙的体验，从出生到现在，只有在面对智的时候，这些隐藏在他身体里的情感才会破土而出，占据他的心脏，生根发芽。那些不知名的情感，终于被赋予了名字……那都是智教会他的。
茂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太过专注，让智来不及把他推开就被茂的视线钉在原地。智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在茂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原来小茂也会紧张啊。”
茂愣了愣，哭笑不得：“喂，小智，我刚刚可是在表白哦？”
连智的好搭档皮卡丘也忍不住摇了摇头：“ピカピ……”
智像是被突然提醒了一样，脸有点发红：“啊……抱歉。”他总算从茂难得一见的表情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现在面前的发小就在刚刚对他说“喜欢”，还亲吻了他……对从小脑袋就塞满关于小精灵的事，而对恋爱一事没有任何概念的智有些困惑。
“没关系。”茂松开智的手腕，明白智大概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小智，你……”
“什么是‘喜欢’呢？”智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断了茂的发言，他用手指熟练地蹭着皮卡丘的下颌，“皮卡丘，你知道吗？”
皮卡丘听到训练家向它提出的问题，它看着茂看着智的眼神，好像有点明白，却又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训练家解释，它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在深思的表情。
“我喜欢皮卡丘，喜欢一起旅行的大家。但是，”智顿了顿，很认真地发问，就像每一次，他遇到不明白的事情时候，总向旁边的人寻求答案：“小茂，你说那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喜欢，那你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自己刚刚对他表白，他就问了这个问题。茂决定收回前言，这家伙真的是太不会察言观色了。但是智没有一下子就拒绝，也证明了对方正在好好地思考这件事。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放柔了声音，身体像是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那些本应被掩藏的、不可言说的情感，正倾泻而出：
“明明是很熟悉的人，但是越与他相处，就越被他吸引，到最后已经移不开目光了。”
“就算无法长久地陪伴在他的身边，还是会想和那个人并肩，一起面对人生。”
“我想，每个人对‘喜欢’都有不同的解读。而对我来说，那就是喜欢的感觉。”
这份名为“喜欢”的感情，他希望由他来教会智，而不是其他人。
他想智生命中所有的初体验都与他联系在一起，就像在童年时他们总是与对方分享初次的记忆与经验——大概这就是青梅竹马的特权。如果可以，智的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与别人同居，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谁一起到老……他都想把这些珍贵的经历通通攥在手心，成为他的所有物。
茂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有了这样自私的想法，今晚听到希特隆的话之后，他心中竟生出一点优越来，希特隆他们所不清楚的、智的其他形象与故事，他都了然于心。他了解那个笨拙的、最基本的小精灵知识都不懂得的智，而从前那些傲慢无礼的自己，也被对方所知晓。与此同时，他和智的故事并不是像两条平行线毫不相关，再加上智是他喜欢的人，除了训练家与小精灵研究，在那些在彼此都不熟悉的领域，他希望他能和智一起探索，一起创造不可割裂的联系——那是比发小与对手更深厚的牵绊。他想握着智的手，一起谱写故事的后续。
智有些怔忪，听着茂的话，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他的心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茂隐忍而温柔的神情竟让他有些难过。
“小茂。”
“关于刚刚的事……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明白，但是我会认真去想的。”虽然他的确不太清楚，茂说对喜欢的理解因人而异，那是否就意味着，他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答案？智像甩了甩脑袋，想把纷杂的信息重新梳理一遍，但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有点难度。但是茂的想法与心情确实是切切实实地传递到他手里了。就算是为了不辜负茂的努力，他也一定要找出自己对“喜欢”的理解。到了那个时候，再把他的答案告诉茂吧。
“小智……谢谢。”茂轻轻地笑了，他就是喜欢智的这一点，说他迟钝，其实也不尽然，刚才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大通解释对智来说可能有些难理解，但他还是照单全收，答应自己会好好思考之后要怎么做——他喜欢这种感觉，因为那就是智的温柔之处。
“今晚的能见度真好，能看见平常看不见的星座呢。”
智来了兴致，问：“哪个哪个？”
“你看，在圈圈熊上面，就是小狮狮座了。这可是只有在卡洛斯地区才看得见的星座喔。”
智仰着头看了半晌，看得脖子发酸也找不到茂所说的星座：“圈圈熊座在哪里？”
“……”茂叹气，这家伙估计只记得肯泰罗座了吧，“圈圈熊座在熊宝宝座旁边。”
“熊宝宝座？”智找了半晌，“啊！是那个对不对？”
茂沿着智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对，你到底是怎么把美纳斯座看成熊宝宝座的？”
“可我觉得挺像的嘛……”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智被越来越深的睡意缠住了：今天已经走了一天，加上他和茂对战之后又训练了一晚上，纵然智精力充沛，在一天的高强度运动下也吃不消了。他好不容易想通了一个艰深问题，心神一下子放松下来，让他更困了。他脑袋一点一点的。身体也摇摇欲坠。时刻关注智的状况的茂发现智睡着了，他目光柔和，踌躇片刻，往智的方向靠过去。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一点一点地挪过去，最后心满意足地贴紧了智的手臂，任凭昏昏欲睡的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只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困扰和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靠近智。他怀揣着窃喜，还有些心痒难耐。茂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手臂圈紧智，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智的发顶。智的呼吸打在他的肩窝，在此时，他的心却异常宁静，那些繁琐的研究，尚未解开的谜题，在这一刹都远离了他的世界，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怀里的人身上，用尽所有感官想记住这一刻——就好像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不过就是这样的光景。
“ピカ？”皮卡丘看着茂把训练家圈到自己的怀里，有些不明所以。它有些担忧地看着穿着单薄的智，看了一眼帐篷，“ピカピ、ピカピカチュウ……”
“嘘……”茂朝皮卡丘比了个手势，把放在腿上的外套披在智的身上，“我等会儿会把他送回帐篷的，所以，能再让我和他再多呆一会儿吗？”
皮卡丘明白了茂的意思，它团了团自己的身体，窝在智的腿边为他取暖。
抱歉，皮卡丘。再等一等吧。他看着智的睡颜，感觉身体里某个空洞洞的地方突然被填满了。他把此刻的悸动压缩，放到那个塞满了柔软事物的空间，那里放满了他和智的共同回忆，而这样的记忆，在将来还会有很多很多。
茂看了半晌才把眼神从智身上移开，抬头看向天空。在肯泰罗座的旁边，天蝎座正在树梢上闪烁着。他在智的耳边轻声说：
“你看，那是天蝎座。”
怀中的人已经睡熟了，自然是没有回应。茂用侧脸贴住智的发顶，轻轻地蹭了蹭。
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他抬头时能看到天蝎座的每一个夜晚，他大概就会想起这一夜吧。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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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上一篇是描写茂智之间的劲敌关系，这次想着重描写一下他们青梅竹马的关系，明明我以前勉强也算是天降派的……（
茂智这个CP就是竹马和天降的有机混合体让我神魂颠倒（？
还在复健中，这篇写了好久，写完的时候才发现小智的生日都要到了干脆就把这个当成贺文吧（……）本来是想正儿八经地写个小智生贺的但是实在是来不及了呜呜对不起小智！
小智，祝你生日快乐，感谢你带给我的这一切。
愿所有美好与你同在。
